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猪并没有错。
猪的理想并没有错。
其实,那也算不上是什么理想,只不过是猪的一个小小的想法而已。猪只不过是想,让主人家那个城里来的小客人,那个美丽的小女孩,抚摸一下它的头,就象抚摸阿黄那样的。在这里,我们权且就称做猪的理想吧。
事情是这样的,主人家来了一位小客人,那可是城里的小女孩。猪想,城里的孩子就是城里的孩子,不仅穿戴干净整齐,而且长得也美丽秀气,还有一种乡下孩子没有的聪慧与文静劲儿。那象乡下的孩子,整天只知道打打杀杀,还专会欺服小动物,猪叹了一口气。
主人一家对小女孩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,包括猪在内,当然还有阿黄。
阿黄是一条大黄狗,一条很会讨人欢心,十分乖巧的狗。小女孩一见到阿黄,就是被它的乖巧、聪慧所吸住的,并且一直对它保持着极大的兴趣,逗它玩,教它做游戏,给它吃巧克力,吃蛋糕,轻轻地抚摸着它光滑的皮毛。猪羡慕极了,然而小女孩没有对猪表现出丝毫的兴趣,甚至还隐隐的包含一种讨厌。猪便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,甚至开始了失望,但那个美丽的想法,不,那个美丽的理想,却又紧紧的挟着它的心,让它兴奋,让它激动。那将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呀,小女孩那白皙的小手,轻轻的、温柔的爱抚着猪那毛茸茸的头,并且还唱着十分好听的歌儿。但是,猪一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,向小女孩表白这一切,尤其是小女孩和阿黄在一起的时候,猪更不敢这样想。阿黄的眼神告诉它,猪是不能有这样的理想的。
猪是害怕阿黄的,从猪来到主人家的第一天就是害怕阿黄的。猪那时还很小,正是初生猪仔不怕狗的年龄。猪被主人拎着双腿,嗷嗷直叫地拎到了院子里,在猪惊魂未定的时候,它看到了那条毛茸茸的动物,阿黄,猪认为这一定是它的同类,便很友好地走上前去。而阿黄并不想对猪表示什么友好,恶狠狠地吠叫了两声,就冲上来,毫不留情地对着猪的耳朵就咬了几口。猪感到钻心的痛,而这一痛,猪就明白了,那些看起来象自己同类的伙伴,往往并不是自己的伙伴。阿黄给了猪一个很好的见面礼。
终于有一天,猪瞅见小女孩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玩。猪就壮着胆子走上前去,极温柔极驯服地朝小女孩一笑,然后害羞地低下头,把一只大耳朵轻轻地靠在小女孩的腿上。
小女孩惊叫起来,主人一家闻听立刻跑了过来,大声骂着猪的名字。阿黄也冲上来,一口叨起猪的耳朵,死命地往外拉。猪痛的厉害,但是它没有“嗷嗷”地叫,它知道,那是无济于事的,于内心的痛苦,于它遭遇的一切。
第二天,猪就被送上屠宰场。躺在屠夫的案台上,猪想,我没有错,我只不过想博得那个小女孩的一点儿欢心,想让她像对阿黄那样,轻轻地抚摸一下我的头部。猪仍在想,那将是一种多么美妙的感觉呀。然而它再也无法体验到了,猪有些黯然。
猪想着想着,血就不知不觉地从脖子里流了出来。
在它即将离开人间的那一瞬间,猪突然意识到,它有了一个明确的理想。来世,它要做一条狗,一条像阿黄那样的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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