儿子,不能准确记得你从何时开始,进自己房间,随手就将门反锁。我努力平静,淡然面对,只是不想再给你压力。我也能从你掩上门,犹疑地旋转反锁中,知道你内心的善良和慈爱,你可能也想到这样形式的割据,或者有一点点伤害了父母。你是这样,这样想独立地挣脱父母的怀抱,从形体到心灵,自由地,在自己想要的空间里存在。那轻轻门合上的声音,那弹簧锁反扣的声音,总是不连贯地,很少一气呵成。有一次我忍不住对你说:学学妈妈的直接吧,别那么多优柔了。你很干脆地一扭,“咔哒”一声,很果断。妈妈能感受到你的力量。从那以后,妈妈看到你每次进门,反锁,都成了习惯,被反锁门外的我,其实内心有很多不平静,我也在学会另一种成长,作为妈妈。 也有很多时候,看你顶着满头不肯理短的蓬发,忧郁地从房间疲惫地走出来,很想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妈妈做的,但是都忍住了,我想,你不说,我应该不要再去搅和。连同喊你的学名,你的乳名,你的爱称,今天,都成了我的纠结。喊你全名的时候,一般是妈妈有什么事情要批评或者要求了,喊你的乳名吧,高过我一头的儿子你好像不再应和我这温柔一呼。那些彼此发嗲的岁月,可能真是一去不复返了,虽然作为爸爸女儿的我,过了四十还能去搂着爸爸的脖子磨蹭,儿子这么干的,到今天,妈妈还没见过。所以,当你以后再不会和妈妈发嗲,比较现实。 可是昨天半夜十一点多,你起来喊妈妈过去一下,说很痛苦,睡不着。妈妈侧身睡在你的身边,听你诉说,很多。升学的,同学的,未来前途的,都是迷茫和纠结。我若说谁的青春不纠结,人生不如意是十之八九,少年不识愁滋味,在你听来都是套话。忽略你的独特,就是忽略你的存在。 在成长的岁月里,我们的生理和心理都在经历剧烈的变化,而变化就是我们痛苦的来源。还记得吗,你四五年级的时候,经常跟妈妈说腿疼,妈妈告诉你那是长骨头,要多喝牛奶,多锻炼身体,今天你跟妈妈说头疼心疼,妈妈还是想告诉你,这是心理痛,尤其有思想的孩子,痛得更厉害。 从前你是妈妈翅膀下的孩子,过着被安排好的生活,尤其衣食住行,甚至连读哪些课外书,接触什么人,都是跟着父母。随着你长大,你的朋友,不再仅仅是父母朋友的孩子,你读书,都是自己从网上或者书店浏览后再选择的了,这还是你自己能承担的一部分选择。还有另一部分选择,是你想要,可是却不那么容易得到的结果,比如你想去个好高中,你想要买个游戏主机,但是妈妈跟你约定,必须学习成绩稳定在多少,比如好朋友的失恋再恋,带给你的幻灭感。又或者你也有心里想往可是却无法告白的瞬间闪恋,持久惆怅。。。 。。。
将来去哪里读大学,从事什么事业,每一个选择意味一段的独自承担,自己的肩膀,好像没那么强硬,磨炼毕竟就是一种痛苦。只要我们活着,生长,都将存在,你会觉得暗无天日吗?
门可以紧锁着,在你觉得属于你的王国里从形体上给自己一个自在的存在。但是妈妈希望你的心门敞开着,看看古往今来,看看自然万物和我们周遭的人们,可别把一个自我在一个自己封闭营造的空间膨胀的太厉害,心眼小了,“我”就太大了,我相信时间,相信你心中对光明的追求,必然带你去更广袤的天空。。。 。。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