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葚红了 因为我幼时的调皮与顽劣,所以童年的故事,像一颗颗五彩斑斓的鹅卵石,遍布在记忆长河的源头。当我的思绪偶然穿越时空,飘回那梦境般的河岸,拾起一段过往,便洒下一路欢笑! 麦收季节的一个午后,我睡得正香,“咚咚咚”突然听到房门被谁砸得山响,待要不理会,谁知此君非常之有耐心,依旧执着地狂敲不止。我老爸上班,老妈下田帮奶奶家收麦去了,一定是哪个小伙伴找我来玩的。 “哪个?找死啊!”我气呼呼地叫问。 “荣姐!是我!”外面传来小伙伴小凤的声音。“刚才我到田里给我妈送开水,回来看到王老懵家桑树底下,有几个不认识的小孩在捡桑果子(小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大名叫桑葚,今天畅忆童年,还是叫它的乳名更亲切!)我哥和小燕子在赶他们走呢,叫我来喊你。” 我一听,来了精神,一脚踢醒趴在床那头,流着口水的妹妹。这丫头,我真服了她了,睡得真沉,打炸雷都震不醒! 一行三人迅速向村东头跑去,路上又遇到邻居小敏和她妹妹二黑,很快我们五个就来到王老懵家的老桑树下。这时小凤的哥哥小兵正在和邻村的孩子争吵,看到我来了,就退到一边。那几个孩子看我们气势汹汹,来者不善,权衡一下局势,我们七个,他们才四个,又在我们地盘上,估计讨不了什么便宜,所以未等我正式上场发飙,他们便识相地闪人了。我的刁蛮无用武之地,郁闷啦! 赶走了这群竞争者,还不能急着上树,去年被王老懵拖着棍子追着跑了半个村子,今年得长记性。我们几个悄悄来到几十米外王老懵家的院门边,我把门鼻扣好,怕老头子使劲拍门争脱掉,为了保险起见,我找到一节铁丝,把门鼻门扣绞在一块。这下保险了,老头子一定出不来,让他撕心裂肺去吧!哈哈! 被风刮下来的桑果子早进了那几个孩子的肚子,现在只有上树了。五个女孩子只有我一个会爬树,小燕子虽然是男孩子,但是因为他是“秋疙瘩”(家里的老幺,母亲年纪很大才生的他)身体从小就弱,也不会爬树。 重担就落到我和小兵身上,我二话不说,双手抱着海碗粗的老桑树,甩掉鞋子,噌噌噌,身手矫健,一下就爬到树枝丫上。小兵虽然没我爬得快,但是也还算敏捷,看他上来后,我让出主枝,向上面的侧枝爬去。 哇!今年的桑果子结得可真多呀!透过繁密的桑树叶隙,一串串桑果子迎风摇晃,有红的、有紫的、还有没成熟青绿的,层层叠叠,沉沉甸甸,煞是招人喜爱。妹妹她们在底下该等急了,我咽了下口水,拣着靠近的桑果子摘了起来。 可是我俩摘得紧不如她们吃得凶,一只手抓着树枝,一只手摘也实在太慢,我就准备改变策略,干脆抓着树枝摇动得了,那样,熟透了的果子自然就会落下去。说干就干,我用尽力气使劲地摇,谁知人小力微,那树枝几乎动也不动。怎么办呢,再往上爬爬,到细枝上摇吧,我跟小兵讲了一下想法,他不干了,怕细树枝承载不了咱们的体重断掉。他说的也对,那就我一个人上得了。 我勇敢地向着树顶爬去,妹妹在底下害怕了,一个劲儿的叫我别再爬了,我哪里理她,一路上到我所能上的最细的一根树枝上。站得高望得远,蓝蓝的天空飘着几堆白云,白云下是一片金黄的世界,一群吃饱了的麻雀,从田里“呼啦”一下飞到电线上休息。池塘边的菜地里,蜜蜂在芫荽淡紫色的花间飞舞,蝴蝶在茼蒿嫩黄的花朵间留连。大人们都在田里收麦子,我甚至可以认出远远的田头妈妈的身影。多么美丽祥和的五月乡间啊! 一阵微风吹来,我随着树枝轻轻摇动,心也就跟着悬悬的,颤巍巍的,有一种在梦里似的不真实的感觉。我没有忘了我的责任,站稳脚跟后,我抓着树枝使劲摇动。这下效果显著,熟透的桑果子纷纷往下掉,好像下了一场紫色的雨。她们几个在下面欢呼着捡拾着,每个人脸上都绽放着兴奋的笑容。 我功成身退,下得树来和她们分享胜利果实!那酸溜溜,甜滋滋的味道,让我至今回想起依然口舌生津,难以忘怀! 小敏和二黑的爷爷奶奶是上海下放的知识分子,现在已经返回上海了,但是他的爸爸娶了本地的姑娘,所以留了下来,因为有这层关系,她们俩穿的是姑姑从上海给寄来的白色的确良新衬衫,胸口缝着两个小口袋。这两个傻丫头不懂事,把桑果子装满了口袋,那紫色的果汁透过口袋,一左一右,在衣服上浸出两朵深紫色的“花”。这两朵“花”洗是洗不掉喽!看来她俩今天 “吃得香,打得爽”是肯定的了! 晚饭时我拍着圆溜溜的小肚子突然想起,光顾着吃果子了,竟然忘了将王老懵家门栓上的铁丝松掉了,这老头儿此时一定气不打一处来,怎么办?现在去放他出来无疑是送死。管他呢,我们这帮调皮鬼,撞的祸这次还算是轻得呢!反正也不知道是我,找上门来再说吧! 明天本小姐还要去!嘿嘿! |